第二十四章 无事殷勤
“怎么了，妈？”方晓晓问。 女孩儿清脆的声音让四周的人都转头看过来，里面的女人也循声抬起了头，在看到方妈妈和方晓晓，女人眼底快速的闪了下。 方妈妈也感觉到旁边的人们看过来，袖子下面掐了下方晓晓，低声：“这么大声儿干嘛。” 方晓晓吐了吐舌头，侧头在方妈妈的肩膀上撒娇的蹭了蹭。 方妈妈失笑摇头。 很快就到了方妈妈和方晓晓，屋子里大爷正好忙完了前一个活儿，刚要说话，女人就站起来，笑的甜蜜：“是扦裤边还是改肥瘦？” 大爷一顿，歪头瞧了眼。 方妈妈本来没打算找这个女人，可人家已经主动招呼了，方妈妈也就笑了笑，把裤子拿出来：“改个裤腰，就这么长。” 方妈妈指着位置。 “这是给您女儿买的吧，真好。不过您这量着可能不准，您女儿的腰身是多少？我这边有尺子，您给您女儿量一下，这样我扦边就更准了。”女人的声音柔和的像是水绕着转圈儿都让人没法拒绝。 正跟后面顾客说话的大爷把眼镜往下拉了下，偏着头看了好几眼。 方妈妈只听着这个女人说的有道理：“对啊，来晓晓，量量。” 方晓晓应声，方妈妈拿着尺子在旁边人看不到的角落量了下：“一尺九。” 女人弯唇，露出六颗白牙：“好，那我就照着这个尺寸……” “妈，我想让大爷扦边。”方晓晓打断。 方妈妈一愣，有些尴尬：“谁弄不一样？” “我就是觉得大爷弄得好。”方晓晓拽着方妈妈的胳膊晃。 方妈妈难得看到自己女儿像是小女孩儿似的撒娇，为难的看过去：“你看这……” “我来我来，难得小姑娘愿意让我扦边。”大爷笑呵呵的把女人跟前方晓晓的裤子拿过来，顺手把才撂到自己面前的活计放到了女人跟前。 “小伙子，你不介意换吧？”大爷问自己面前的顾客。 小伙子连连摇头：“不介意不介意，谁都行。” 先前他还暗自抱怨怎么就没轮上自己，现在正好。 女人嘴角的弧度微不可微的一滞，紧跟着又恢复了过来，甜甜的对那个顾客说：“您是要做什么？” “哦哦，我这裤子的裤腿有点儿短，给我放长点儿。”小伙子赶紧说。 镜片后面大爷瞥了眼那个顾客。 刚才还说要把裤腿儿弄短点儿呢！ 方晓晓也看过去。 她也听到这个人说的了。 大爷收回视线，正对上方晓晓的小眼神。 方晓晓娇俏的吐了下舌头。 大爷也嘿嘿的咧了咧嘴。 那边女人没察觉，详细的问了那个顾客的要求，这才坐在电动缝纫机后面侧头工作，随着缝纫机的声响，女人额间的发丝轻轻飘动，在小屋上面的灯光下，摇曳轻展。 大爷的手艺也真的是很厉害，那个女人才刚开始没一会儿，这边大爷就已经弄好了：“看看怎么样？” “行，行，挺好的。”方妈妈一边检查一边说。 勤俭的女人最厉害的就是能从几块钱的东西里找出毛病，更不要说是几十块钱的衣服，就更不能有差错。 大爷从镜片后面看着方妈妈，忽的低声：“那个，刚才巴结你呢。” 大爷说“那个”的时候，下巴微微的往那女人方向偏了下。 那边女人还在缝衣服，电动缝纫机的声音遮住了这边的低语。 方妈妈一愣，瞅了眼也反应过来：“不会吧。” 大爷撇嘴：“原来可没这么周到过。” 裤边扦完，也就几句话的事儿，大爷没再说什么，方妈妈和方晓晓也离开了扦裤边的小屋。 “妈，大爷说的没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方晓晓小声。 方妈妈哭笑不得：“别瞎说，你也不想想咱们家有什么让人图的！” 方晓晓嘻嘻一笑：“也对，就是图，也是图人家长的好看。” “哦，我知道了，难怪刚才售货阿姨说人家有人呢，长的好看可不就有人嘛。”方晓晓恍然。 很明显女儿说的“有人”跟她说的“有人”不是一个意思。 可女儿才上高二啊！ “晓晓，你这都是听谁说的！”方妈妈板了脸。 方晓晓像是被吓住的立马老实了：“我是听刘琳琳说的。” 刘琳琳这辈子还没跟方晓晓说过类似的话，可顺口背锅很正常。 方妈妈相信了，刘琳琳是女儿的朋友，家里很有点儿钱，见识的也就跟一般孩子不太一样。 “哪儿有背地里说人坏话的！”方妈妈沉声，“再说，别人这么说你行吗？” 方晓晓摇头：“我以后不说了。可我总觉得那个扦裤边的阿姨怪怪的。” 方妈妈抿唇，也想到了那个女人的样子，当时她也觉得不舒服，就是和正常的女人不太一样，不然也不会挡在女儿前面。 方晓晓又探过头：“妈，你说要是那个阿姨真有人的话，会是什么人啊？” 方妈妈牙根都发痒：“刚给你说的什么你都忘了是吧？告诉你，真要是有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行了，你就别这么多的好奇心，你觉得怪，就离人家远点儿。” “嗯。”方晓晓点头，眼角瞧着方妈妈，小声说，“百货大楼的商品十五天内管缝补，万一坏了……” “找那个大爷。”方妈妈立刻说。 “万一大爷不在……”方晓晓。 方妈妈瞪她：“那也得缝补啊！” “哦。”方晓晓点头，在方妈妈看不见的方向嘴角轻弯。 上辈子她是在妈妈和那人离婚之后才知道那个女人曾经在百货大楼工作过。而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妈妈一直就是简朴的过日子，她还想怎么能让妈妈提前看到那个女人，没想到妈妈会带着她来这边买衣服。 妈妈只是第一眼看到那个女人就心生了警惕，再有妈妈说的话，那以后发现了事实，妈妈也就不会像是原来那样难过了，因为妈妈早就知道“有人也不是好东西”。 县城的百货大楼没有电梯，上下楼都是楼梯。 方晓晓和方妈妈刚到了一楼，差点儿迎面就碰到人。 那人个子很高，显然也是匆匆过来，及时的躲开，先说了“对不起。” 只是熟悉的声音立时就让方晓晓抬头，俊美的面容像是行走的画儿，方晓晓一怔。 “韩漠。” “方晓晓。” “你们认识啊？”方妈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