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事 第127节
咳,似乎只有一条路可选了。 许明意不知少年心中想法,点头道:“那我等着,吴公子可不要失约。” 这样好的一个少年,他的生命绝不该止于那个雪夜。他是吴家悉心培养长大的世孙,有见解有教养有胸襟有善心,他的归宿,也不该是那方冰冷无比的冰湖。 她无比希望这个少年能平平安安地来见她。 “我今日才说过,从不失约。” 吴恙话罢,将腰间玉佩摘下,道:“这枚玉佩,便当作是你我今日之约的信物,待来日我来寻你,你再将其还给我。” 许明意有些犹豫。 这玉佩是他随身所带,上一世记得他曾说过,这是他祖父定南王给他的周岁礼。 “那占云竹之事,如今尚无定论,我吩咐了小五继续在京中盯着。” 至于为何不是小七? 只能说这小子很幸运,他已经决定将对方一并带回宁阳了。 “而许姑娘若遇到了什么难处,亦可拿这块玉佩与茶楼见莫先生。”吴恙继续说道:“还有玄清殿的那位国师,若有需要,亦可以此玉差遣。” 这是他本就打算并交代好的事情,送玉佩并非临时起意,只是眼下有了更充分的借口而已。 少年将玉佩递了出去,最后讲道:“且我回宁阳之后,或还需可时常出入宫中的许姑娘借此信物,从中替我同国师传信,这个帮,不知许姑娘可愿帮吗?” 话已至此,许明意便也不再犹豫地接了过来。 “既如此,我便暂时替吴公子保管着,还请吴公子来日一定要亲自来取回。” 吴恙点头。 “对了,先前吴公子赠我的那只符,我忘了还吴公子。”许明意忽然想到。 “一只平安符罢了,许姑娘若觉得有用,留着便是了。” 许明意笑了笑。 若说它真是只平安符的话,确实还怪有用的? 可关键它不是啊。 第161章 方法总比困难多 还是想提醒吴公子一句,那只符阿葵曾见过一次,她说那并非是平安符,而是清玉寺的……姻缘符。” 许明意说话间,悄悄留意着少年的神态,果见他神色僵住。 姻缘符? 还是清玉寺的? “我起先并不知此事。”吴恙回过神来,赶忙解释道:“当真以为是平安符,才会赠予你。” 他一个男子亲自送了人家姑娘姻缘符,这说得过去吗?——当真不会显得他想娶媳妇的心情太过急切? 咳,虽然现在想想……这符似乎还挺灵的。 “无妨,想来是世子夫人恐你不肯带在身上,才只说是平安符,说来也是长辈的一番心意。”许明意讲道。 依这位的性子,若直接告诉他是姻缘符,他怕是要嫌弃地将符连同衣服一并丢了吧? 吴恙只点了头,未有多说什么,心中却难得地赞成了母亲的明智之举。 秋日夜间有些寒凉,高处不时有风来,卷起衣角,许明意抱了抱手臂。 吴恙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衣袍。 他今日所穿乃是袍子,而非氅衣,又未带披风—— 显而易见的是,倘若直接将衣服脱与她穿,非但不会显出他的风度与好意,还会让局面变得不可言说,甚至就他此种行为将他扭送至官府也是使得的。 “时辰不早了,我送许姑娘回府罢。”少年不作耽搁地道。 哪怕是极想再同她多呆上些时辰,可却不想她在此受冷。 他以往并非如此细腻之人。 换作他自己,冷些并没什么,不过是一种寻常的知觉被放大了些而已。 但不知为何,到了她身上,却叫他有一种比感同身受要更加强烈的不忍——原来喜欢一个人,竟会变得见不得她吃半点苦,这般的琐碎且操心吗? 这究竟是做人夫君,还是做老妈子? 没有经验的少年忽然对自己的日后产生了担忧。 “也好,吴公子明日还要赶路。” 吴恙思索失神间,许明意站起了身来。 见身旁的天目动也不动,她一把将鸟捞起,抱在了怀里。 吴恙看得嘴角微抽。 果然他之前的判断没有错。 “许姑娘倒不必这般娇惯着它。”看着缩在女孩子怀里舒舒服服闭着眼睛的大鸟,少年不冷不热地道。 “此处昏暗,夜中它本就看不清路,抱一会儿也不累。”许明意边走边道:“更何况,还能暖暖手呢。” 暖手? 吴恙看她一眼。 真需要暖手,他也可以的。 二人很快下了城楼去,不做停留地回到了方才马车停留的地方。 许明意先将天目塞进了马车里,自己未急着上去,对吴恙说道:“吴公子且直接回王府便是,就不必送我了。” 她从不觉得自己是个需要人送的,让她送别人还差不多。 “无妨。” 少年已经上了马,仿佛公事公办地道:“况且我答应了令弟,要亲自将许姑娘送回府上。 许明意多看了他一眼。 行吧,只要他不嫌麻烦不怕累就好。 “那就有劳吴公子了。” 马车一路朝着镇国公府的方向驶去。 吴恙坐在马上,吹着微凉夜风,却觉乱了的心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不知不觉间,镇国公府便到了。 这段路,吴恙觉得尤为地短。 他下了马,只见许明意向他走来,同他认真道别:“多谢吴公子送我回来。此行回宁阳,万望保重。” 吴恙点头。 “你在京中也要多加小心。” 许明意应下,向他福身施了一礼,遂带着阿葵和天目转了身。 将要走远时,她又下意识地转回了头看去。 月色下,少年竟立在原处正目送着她,颀长挺拔的身形在脚下被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许明意微微一愣,而后面上浮现笑意,抬起手冲他挥了挥。 见此一幕,吴恙也笑了笑,就连声音也是前所未见的温和,催促着道:“风大,进去吧。” 这带着关切的声音经夜风揉碎了送进许明意耳中,叫她怔了一瞬,而后遥遥向他点头—— 旋即,便再没犹豫地翻墙进了府中。 对此吴恙已然习以为常。 但是……她好像忘了自己今日带着的是那个不会武功的丫鬟? 吴恙看向阿葵。 却见那个小丫鬟绕去了院墙一侧,轻车熟路地扒开了一片草丛,此时院内传出一道像是石块被挪开的声音,小丫鬟随后就钻了进去…… 吴恙不禁沉默。 是他瞎操心了。 会武的翻墙,不会武的钻狗洞,方法总比困难多。 “啁啁——” 禽鸟的叫声响起,吴恙循声望去,只见天目站在不远处正看着他。 见他看过来,大鸟仿佛是在学着仿佛许明意的动作,朝他挥了挥一侧的大翅膀。 吴恙笑笑。 还不算太没良心。 “去吧。” 大鸟听话地转了身,胖乎乎的背影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但见大鸟到了墙根还不知挥动翅膀飞起来,吴恙不禁心想——难道是不舍得他?还是想跟他回宁阳? 然而这个想法并未能持续太久。 天目沿着墙根一路走,最后钻进草丛中,鸟影消失在了狗洞里。 这一刻,吴恙除了一句“翅膀不用可以考虑捐给别的鸟”的建议之外,再没什么想说的了。 本该就此上马离去,然而他却提步去了河边。 将藏于怀中染了血的帕子取出,少年在河边蹲身下来,将帕子浸入了水中,认认真真地来回抖动着。 守在暗处的小七实在看不下去,遂现了身上前道:“公子,不然属下帮您洗吧?”